《起风了》
第四十五章 重新梳理
“这季度…”
“砰——”陈瑞书气哄哄的推开会议室的门，门板撞在墙面上发出一声巨响。
“董事长对不起！我，我拦不住总经理…”秘书一路小跑跟了上来，自责的不敢抬头。
陈堂生淡淡一笑，像是料到陈瑞书此行目的，朝秘书挥挥手，“好了，都下去吧，今天会议先到这。”
意识到气氛不对，在场的各位无一敢磨蹭，顷刻间室内只剩下父子二人。
“孩子呢？”陈瑞书开门见山的问。
“怎么？你在质问我？”
“我知道都是你一手策划的，孩子去哪儿了？”
陈堂生点燃一支烟，不徐不疾的问道：“现在知道是我了？那我也曾说过让你和那个人断了联系，你可曾往心里去？还不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？”
“我再问一遍，你把孩子弄哪儿去了？”陈瑞书努力压制住心中燃起的怒火，若眼前此人不是他父亲，他怕是没有这么好的耐心。
“自然是去了她该去的地方，毕竟养了那么久，多少也是有点感情的。”
“你究竟想怎么样？”
“我想怎么样？”陈堂生站起身来，将烟蒂重重按压在烟灰缸里，反问道：“这话该是我问你吧，是你究竟想怎么样？你要闹到什么时候？”
“你有什么冲我来！为什么非要牵连无辜的人？何况她还只是个孩子。”
“无辜？跟那小子有关系的人就谈不上无辜！要怪只能怪她投错了胎，怪你非要和她父亲纠缠不休，不知廉耻的东西！”
“都过去这么久了，为什么就不能试着接受一下呢？我是成年人，有独立判断的能力。再说，不过是喜欢一个与我性别相同的人，这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吧。”
“你这是大逆不道！百善孝为先，你又什么时候尊重过我与你母亲？你的眼里除了那个陈智霆，可还容得下我们？我看你就是被他下药了，迷的神志不清！”
“好，我不想跟你吵。”这个话题永无止境，陈瑞书早已精疲力尽了，“孩子我自己找，您最好保证她能够毫发无损。”
出了公司，陈瑞书给张望去了个电话，确认陈智霆还在休息，便让他先不要声张，以免陈智霆知道了担心。
随后，他又联系了韩星亮，让他动用他父亲的关系，调查一下接走陈念之车辆的走向。
交代完一切，陈瑞书开着车在城市漫无目的的绕，即使知道可能性不大，但还是抱着侥幸心理，他不想错过任何一个机会。
事实证明，这个想法有点荒唐。
天很快就黑了，回家路过研究所时，陈瑞书特地去附近的餐馆，打包了一份陈智霆爱吃的小馄饨。
张望听见开门声，蹑手蹑脚的从卧室出来，朝陈瑞书摆摆手，“还没醒。”
“烧呢？退了吗？”
“差不多了，估计今晚睡一觉，明天就好了。”张望接过陈瑞书手中的小馄饨，转身放在厨房的冰箱里，“有消息了吗？”
陈瑞书摇头。
张望眼神黯淡下去，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。
“你先回去吧，晚上我留下来陪他。”
张望没有走远，公寓比较偏，但毕竟是高档住宅，所以附近也没有酒店，他暂且准备在车里过一夜。
这间公寓本就是为陈智霆买的，里面的每套家具，每件装饰，都是陈瑞书精心挑选的。
他的初衷是希望陈智霆哪天休息了，能与他携手远离闹市，有这样一个僻静之所可以享受二人世界。
房子自装修完一直在通风，原想作为惊喜，可陈瑞书千算万算，万万没想到最后居然以这种方式让陈智霆住了进来。
陈瑞书打来一盆温水放在床头，将毛巾浸湿替陈智霆擦拭，他擦的既小心又仔细，生怕一个重手惊了他。
深夜，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，伴随着一声春雷，陈智霆翻了个身，继而将头深深埋进枕头里，睡沉了。
陈瑞书托腮欣赏着他的睡颜，不禁想起白天的对话，笑了，他们说的没错，我就是被你迷的七荤八素的。
甚至患得患失惯了，连陈智霆的呼吸声都觉得悦耳，听着就会心安，不自觉的将自己的呼吸调成与他一样的节奏。
轻轻牵起陈智霆的手，将手背贴在自己脸上，双眼直直的盯着他，最近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，都没能好好看看这个人。
现在静下来，才发现他比起先前又清瘦许多，甚至有些脱了像，整个人侧躺着蜷缩在被窝里，小小的，像个孩子。
对不起，让你受苦了。
陈瑞书记不清自己什么时候趴着床边睡着了，他只记得那晚真的盯着陈智霆的脸看了很久很久…
早晨天刚刚透亮，陈瑞书感觉到被子有浮动，便知陈智霆醒了，昨晚已经确认过他无碍了，现在想做什么就随他去吧。
陈瑞书趴着不动，装作还在睡，他原以为陈智霆一起床就该走的，却一直没听到门响。
没过一会儿，隔壁房间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，后来这声音伴随着脚步声距离自己越来越近，紧接着，陈瑞书感到后背一沉。
是陈智霆，他担心陈瑞书睡在这里着凉，而自己刚才睡得被子被他压着不好拿，于是找来毯子替他盖上。
写了张字条放在他身旁，陈智霆出门了。
而陈瑞书在确定陈智霆离去后，也不再装下去，抬眼就看见了字条，上面交代了他的去处。
陈智霆一定是怕发信息手机震动会吵到自己，陈瑞书抿嘴一笑，幸福地裹紧了小毯子。
不过转念一想，还是有些不放心，陈瑞书又督促了一遍张望，让他千万不要说漏嘴，另外陈智霆身体刚好，早晚天凉，不要让他在外面吹冷风。
收拾完房间，陈瑞书也出门了。
当韩星亮在医院见到陈瑞书时惊呆了，他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办公室。虽说他们是从小玩到大的，但这还是陈瑞书第一次莅临他工作的地方。
“呦！稀客呀！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？”韩星亮像往常一样调侃着。
陈瑞书没好气的说：“等你半天！”
“别提了，被我姑姑拉去查房了，口干舌燥的。”韩星亮说着端起桌上的那杯水就猛喝，“噗——呸呸呸，这水怎么这么烫！”
“刚倒的能不烫吗？”
“刚倒的？那我原来的水呢？”
“被我喝了啊。”陈瑞书答的很自然，仿佛他问的是废话。
“你好歹也跟我说一下吧，一晃还以为我嘴巴着火了。”
“我又不知道你一回来就要喝，再说你也没问啊。”陈瑞书说完收起笑容，表情严肃的问道：“来找你说正事呢，查的怎么样了？”
“还没什么准信儿，好像故意避开似的，目前分析了几条路线，还在排查。”
“等不了了，没那么多时间，把他们联系方式给我，我再加点人。”
“他…他怎么样了？”韩星亮问完没等到回答，见陈瑞书一脸茫然，才发觉自己问的似乎有些暧昧，心虚的辩解道：“我是说，是说陈智霆，他一定很受打击吧。”
“他还不知道。”
“不知道？”
“嗯。”陈瑞书点头，说：“家里出了点事，他奶奶去世了，一直在忙丧事，还没忙完就病倒了，也就今天才退烧。”
难怪了，韩星亮心想，难怪你一直没来医院复查。
“不说了，我先走了，记得把联系方式发我。”陈瑞书扔下这一句话，就急匆匆的离开了。
等韩星亮回过神时，早已不见他的踪影。
走廊里依旧会传来吵闹声，随着渐渐合上的门，缝隙越来越小，直至将室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。
电脑里存了一份陈智霆的体检报告，其实韩星亮反复看了很多次，也找相关医生了解过情况，基本都说问题不大，但每次鼠标滑到胃镜检查结果还是会停住。
考虑再三，韩星亮决定不等了，他本不是什么热心肠的人，但要等陈智霆主动来复查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。
翻到首页，脑子一热，按着上面的手机号直接就拨了过去。
“对不起，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，请稍后再拨…”
行吧，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，韩星亮后仰靠在椅背上发呆，一只手搭在桌子上，手指依次敲打着桌面，另一只手不自觉的又端起杯子往嘴边送，“噗——”
“靠！！”
下午六点左右，张望将陈智霆送回公寓，临走前，陈智霆朝他笑笑，说：“辛苦你了，这些天照顾念之。”
张望停顿了一下，随即摇头，把房卡塞给陈智霆就快速逃离了。如果眼前有面镜子，他相信里面一定能映出一张极度心虚和尴尬的脸。
门一开，陈智霆就闻到了饭菜香，这个点正是家家户户团圆吃晚饭的时间。
陈瑞书在厨房忙活，听到声响，头也不回的说：“洗手吧，马上就好了。”
四菜一汤，荤素搭配，不仅要考虑营养均衡，还要符合陈智霆的口味，这顿饭着实让陈瑞书费了点脑筋。
事实证明陈智霆真的很喜欢，只是闻味道就知道一定好吃，可他却没什么胃口。
“陈瑞书。”
“嗯？”陈瑞书停下手中动作，专心听他说。
“我想了很久，我们还是重新梳理一下关系吧。”
陈瑞书怔住了，他明白陈智霆话里意思，面上却佯装平静，“先吃饭，有什么吃完饭再说。”
“早些面对对大家都好。”
“我不好。”陈瑞书放下筷子，问道：“什么叫重新梳理一下关系？怎么梳理？”
“我曾经愚蠢的以为，爱情就是两人相互表露心迹，点头默许这段关系便可。”陈智霆像是说给自己听，“我们都努力了，但结果如你所见。”
“你带我一起走吧！”陈瑞书冷不丁的来一句，但他眼神坚定不移，说：“什么都不要管了，私奔吧。”
这个想法在见到陈智霆的第一眼就萌生了，只是当时顾虑太多，思想也不成熟，终是错过了。
陈智霆说：“我很认真的在和你说。”
“我也没有开玩笑，我知道这条路不好走，既然我们选择了，就该一起携手走完不是吗？”
“太累了…”陈智霆无力的说道，想要维持这段感情太累了，付出的太多，已不是他所能承受的。
“那我该怎么办？”陈瑞书急红了眼，“你放弃了，要我怎么办？”
“我感觉快要窒息了，要死了一样…”
“不会的，不会，我不会让你死的。”陈瑞书握住陈智霆的手，拉向自己，真挚的说：“你相信我，一切的艰难险阻都交给我，你只要，只要跟在我身后就行。”
跟在我身后，让我每次回头都能看见你，陈智霆，你就是我的支撑，我的动力。
“我不想有更多的人再因为我而离开。”
“这不怪你，我知道你很辛苦，对不起，是我做的不够好。”陈瑞书绷不住了，有些惊慌失措，他怕了。
“算了吧…”
“算不了！”
“我们不一样，从小的生活环境，教育理念都不同。我赌不起，我现在只想安安稳稳把念之抚养长大。”
“念之我也可以照顾，两个人照顾总归更好。再说，你上班了，她一个人留在家也不放心。”
“我会把工作辞退。”
“陈智霆，你能不能振作一点！能不能不要一发生什么事情就把我推开！我是人，我有心，我也会痛。”
走到这一步，谁都不容易，陈瑞书也是真怕了，陈智霆这冰冷的态度并不陌生，就如同他刚回国时那样，他怕陈智霆后退。
评论(2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