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起风了》
第四十一章 没有你 我会死
往常需要四十分钟的车程，陈瑞书硬是缩短到了二十几分钟，好在陈念之习惯上车就睡觉，他也不用担心会吓到孩子。
快到小区门口时，陈瑞书正好看到路口等红绿灯的陈智霆，原想默默跟在他身后，可当提示灯转为绿色，他还是站在原地，像是在想事情。
陈瑞书也耐下性子，他靠边停下，打着双闪，两肘支在方向盘上，双手托着下巴，就这样默默地注视着他，陪着他。
估计是陈智霆自己也觉得这个红绿灯等的时间过久，他低着头，缓缓迈开步子往前走，却没有注意到现在提示灯已经转换成红色，更不要说那辆急速而来的货车。
“滴滴——滴——”
嘈杂的车鸣声将陈智霆的思绪拉回现实，他愣在马路中间，一时竟不知是退还是进，大货车的远光灯照的他睁不开眼睛，只好抬起胳膊去挡。
货车越来越近，给他反应的时间也越来越少。
就在他闭上眼睛以为一切都要结束时，突然感觉腰间一股蛮劲，紧接着身体一轻，再睁眼已经跌入一个熟悉的怀抱中。
“怎么样了？有没有哪里受伤？？”陈瑞书将陈智霆翻过来又覆过去的看了好几遍，确认暂无大碍后，几乎吼出声：“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！？没有你我该怎么办！”
天知道他在车内看到这一幕有多恐惧！多害怕！有那么一瞬间，他真的以为就要失去这个人了。
陈智霆自己也受到了惊吓，他怔怔的望着陈瑞书，望着这张因惊恐过度而血色尽褪的脸，他紧闭薄唇，双目充血，额角的青筋更是清晰可见。
很奇怪，也不是第一次这样看着他，可为什么会感觉胸口这么闷，好压抑，就快要喘不过气了。
“怎么了？是不是不舒服？”陈瑞书见他半天不说话，以为他磕着碰着了，拉着他的手就往车边去，“走，我带你去医院！”
陈智霆反握住他的手腕，嗓音沙哑的说：“我没事。”
“不行！还是检查一下比较放心。”
“真的没事，就是吓到了。”陈智霆对着回头的陈瑞书努力挤出一丝微笑。
“你才是把我吓到了！答应我，以后不许再做这么危险的事。”陈瑞书转身把陈智霆抱了个满怀。
陈智霆任由他抱着，许久点了点头。
“别光点头，我认真的，你还是搬来和我一起住吧，你一个人住我太不放心了，再说现在还有念之，我可以照顾你们。”
“不会有下次了。”
“那我搬来和你们一起住。”陈瑞书不松口。
陈智霆有些哭笑不得，他试图商量：“真的，我刚就是在想事情，不会有下次了。”
“你晚上吃饭了没？”
陈智霆一时语塞，他努力回想了一下，今天晚上和邱淼见面，好像就喝了一杯温水，想完之后有点心虚的眨了眨眼睛。
陈瑞书将他那些小表情尽收眼底，这下是真的没得商量了。
“我明天来接你，今晚你把东西收拾一下，算了，我那什么都有，现在就走吧，念之正好也在车上。”
陈瑞书忽然重重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，像是懊恼才想起来，“不行，还是得先回去一趟，我先给你做点东西吃，耽搁这么久，把重要的事情给忘了！”
陈智霆深知再说什么都是徒劳，陈瑞书有这个想法，那么住在一起就是必然的，只是早晚的问题。换做以前，或许也就随他去了，只是现在的心情确实很复杂。
虽说整件事都和陈瑞书没关系，即使邱淼说的人就是自己心里想的那个，那又能怎么样？都是意外不是吗？到底是在纠结什么？
经历了这么多，谁都不想轻易放弃这段感情。
一进门，陈瑞书径直抱着陈念之走向卧室，轻手轻脚的将她放在床上，然后给她盖好被子，转身进了厨房，没一会儿，就端了一碗热腾腾的面出来。
“你先坐，我去给你拿筷子。”
陈智霆依言坐在餐桌前，乖乖的等着陈瑞书，不知从何时开始，好像就一直被他照顾，从被迫接受，到慢慢习惯，到现在的依赖。
虽说陈瑞书有时性格上像个孩子，但对陈智霆的事，他总是无微不至。这点，陈智霆自己也知道。
“呐！”陈瑞书将筷子递给陈智霆，说：“我刚帮你吹过了，不过可能还有点烫，稍微慢点吃。”
“嗯。”
“咸淡怎么样？”
“正好。”
“那就多吃点。”陈瑞书欣慰的看着陈智霆，每次见他吃自己做的东西，都会觉得特别满足，“对了，今天听念之说你胃不好，什么时候的事儿？严重吗？”
陈智霆手中动作停滞了一下，“刚出国那会儿，现在都好了。”
“真的好了？”
“嗯。”
“要不明天带你去做个全身检查吧，等你吃好，我们先回家。”
陈智霆放下筷子，“今天太晚了，念之也睡了。”
“那也行，家暂时先不搬，但是一定要体检，你得先让我放心吧。”陈瑞书握住陈智霆的手，表情严肃的看着他。
“我会抽空去，然后把体检报告给你看，但是最近真的很忙，没时间。”
“我陪你。”
“我累了，改天再说吧。”
两人僵持不下，陈瑞书觉得今天晚上的陈智霆好像格外敏感，直觉告诉他一定是发生了什么，但是陈智霆不想让他知道。
抬头看了眼时间确实不早了，陈智霆也上了一天班，看他的状态不太好，估计是累着了，陈瑞书便不再劝。
吃完饭，陈智霆将陈瑞书送到了楼下，陈瑞书还是不舍得松手，他晃着陈智霆的一条胳膊，嘴巴噘的老高。
陈智霆环顾一圈，确认四周无人，便覆了上去。
原想轻轻贴一下唇，可陈瑞书怎么会轻易放过他，他托着他的后颈慢慢加重了这个吻，由浅入深，循序渐进。
一想到要分开，陈瑞书真是浑身不自在，感觉哪儿哪儿都难受，他将陈智霆紧紧抱在怀里，像只大型犬一样挂在他身上。
“好了，早些回去休息吧。”陈智霆轻抚着陈瑞书后脑勺的碎发，虽然他经常“炸毛”，但是头发却特别软，摸起来软软的，很舒服。
“再抱一会儿。”好像只有这样，才能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他的存在。
陈智霆停下手中的动作，两手搭在陈瑞书的腰侧，时间慢慢流逝，一分钟，两分钟，十分钟…
两人就这样相依，谁也没有出声打破这份平静，耳边除了“呼呼”的风声，仅有对方均匀的呼吸声。
送走陈瑞书，陈智霆一人回到房间，他没有开灯，凭借记忆找到了阳台上放的一包烟，烟盒上不知何时已经落了一层灰。
这是之前陈瑞书留在这的，他说，我得戒烟了，我要活得久一点，这样才能陪你久一点。
陈智霆打开烟盒，抽出一根香烟塞在嘴里，点燃打火机，可能因为阳台风大，火苗左右摇曳不定，他伸出一只手挡住了风的方向。
低头生疏的吸了两口，瞬间整个口腔和鼻腔充满了尼古丁的味道，一时没忍住咳了起来，待稳定后，他擦去眼角咳出的泪水，又吸了一口。
靠着墙角，蹲坐在地上，薄薄的轻烟缭绕在他周围，他将手举起，看着指尖燃着的一点星红，冷笑了一下。
消愁？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。
周钰南在看到陈智霆来电时，着实愣了，他按耐住内心的激动，尽量柔声地问，怎么这么晚还不睡？
“有个事想麻烦你。”
“嗯，你说。”
陈智霆迟疑了几秒，问道：“十二年前的通话记录还能查的到吗？”
“一般都是半年内，这个时间有点久，会存在数据丢失的情况，不过也不是没可能，你要查谁的？”
“我爸。”
“是…发生什么事了吗？”周钰南小心翼翼的询问。
“没什么，有件事想确认一下。”
“好，那你一会儿把号码发我。”说完这句，电话那边没了声音，周钰南知道他还在听，便问：“最近…都还好吗？”
“嗯，挺好的。”
“念之呢？睡了吗？”
“睡了。”
“你呢？”这才是他最关心的。
“也挺好的。”
“挺好的就好，饭要记得按时吃，等我哪天不忙去看你们，今天很晚了，你早点睡吧，别胡思乱想。”虽不舍得挂电话，但陈智霆确实该休息了。
陈智霆没有听周钰南的话，他又抽出一根烟来点燃，还是咳，但这一次显然不像刚才那样狼狈，好像能够体会到香烟带来的快乐了。
突然，脑子里闪现出今天晚上陈瑞书最后说的那句话…
“陈瑞书，你有事瞒过我吗？”陈瑞书刚转身，正准备离开，陈智霆就站在他身后没缘由的问了这句。
“有！”
陈智霆没想到他会回答的这么干脆，“什么事？”
“那就是…”陈瑞书故意卖了下关子，然后笑着往回走，“我比你想象中还要爱你、依赖你，如果可以，我一刻也不想与你分开，我可以放弃一切，只为和你在一起。”
“那你以后会成家吗？”
“会啊，和你成家，和你，还有念之，我们一家三口。”
“我说认真的。”
“我也没有开玩笑，你觉得我不够认真吗？”陈瑞书收起脸上的笑容，“陈智霆，我这辈子除了你，不会再有别人。”
不知为何，陈瑞书莫名觉得特别不安，他没头没脑的捧住陈智霆的脸，额头抵着他的额头，我爱你，他说，我真的好爱好爱你，没有你我会死。
没有你，我真的会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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